董健著纪实文学岁月留声4
母亲是知识分子，每天看报听广播看电视，关心陕西、香港、和国家大事，心胸宽广，生性乐观，凡事只望好处想，往前看，90高龄，思路清隙，耳不聋眼不花，说话中气十足。一生两次得癌，三次骨折，都能战胜病魔，笑对人生。从年元旦前一天住院到5月2号，母亲虽卧病床，但每天与我说话不断，从不哀声叹气，反倒安慰我不要为她操心。在5月2号晚上母亲对我说：“木豆，妈抗不住了，妈啥都放心了，妈想走了。”我赶紧说：“妈，你要顶住，10月我带你回香港，参加你孙子董天的婚礼，”妈听后笑着说：“孙媳妇我都见了，娃好，我恐怕回不到香港了，”想不到这是我与母亲最后的一段对话，第二天即五月三号中午十一时半，母亲安祥的闭上双眼，选择了父亲5月3号的忌日，与世长辞，享年90高龄。
年5月3号母选父“逝日”而去
我妈在住院的5个多月里，心脏、血压基本是正常。年我妈病重时血色素由正常值12降到了6，医院输了CC的血，基本恢复正常了，但医院干二病房消化科住院，先后共输了6次血，但每次输过后血色素上来几天后又慢慢降了下来。我妈的膀胱一直断断续续出血，打止血针也止不住，按我大表哥的意见采用给膀胱充灌云南白药，泌尿科杜双宽医生也给注射过三次，中途，血曾止住过，但几天后血凝块又渗了出来。
医生建议注射人血白蛋白，说该药可提高人体免疫力、增加抵抗力，但该药不属劳保，需要自费，10G瓶装每支元。医院买了近20支，几乎隔天打一支，但起色不大，更重要的是我妈没有食欲，越打吊针人越不想吃，硬是让把吊针停了。之后，我妈还是没有食欲，天天打针无好转，停了几天又补又进，没有办法又打针，越打人越没精神。
我与主管我妈的周健医生和吴友伟医生探讨治疗方案。周医生讲，根据他们的临床治疗经验，怀疑我妈膀胱癌又复发，但由于我妈从肾脏到膀胱的输尿管被堵，做了“肾罩漏手术”，尿直接从肾脏导出，由于尿不能从肾脏经输尿管到达膀胱，所以膀胱无法被尿撑起，膀胱无法撑起就做不成膀胱镜检查，就无法看到膀胱里的癌细胞是否复发，只能从膀胱出血和输尿管被堵的现象进行分析。如果是膀胱癌复发，按目前医疗技术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，年周恩来总理就因膀胱癌复发逝世，病逝时是78岁。
我叫肖欣在香港在上查阅资料，看目前对膀胱癌复发还有什么特效药。肖欣查了又查，告诉我说，国外目前也无有效的治疗方法和药物。从年到年都过了11年了，一直无法做膀胱镜确诊，医生也只是假设，而我和我姐始终不认为癌症复发，所以一直没有丧失对我妈治疗的信心，总以为我妈一生曾抗击过无数次病魔，这次也一定会康复的。我姐和姐夫早已把家里收拾好，只要我妈恢复了吃喝就出院，我连出院后需用的导尿管和清洗医疗器械的甲硝唑和针管都买好了。
从4月下旬开始，我妈身体许多部位开始浮肿，臀部甚至出现渗水现象，身体要人帮忙翻动。5月1号我妈的背部磨烂了，我姐和姐夫帮忙侧身，我用药水对伤口进行消毒，在伤口部位贴了纱布。
5月1号，肖欣的姨妈从香港打来，两位老人用进行了交谈，姨妈是虔诚的基督教徒，今年已86岁了，她老人家天天在为我妈祷告。自杨妈来看我妈后，我妈常常呼唤着耶酥，姨妈在中也向我妈传教，杨妈妈和姨妈在我妈生命最后的时日，给我妈带来了耶酥的爱心，我妈的心也交给了上帝，她的脸上没有因疼痛而流露出痛苦的表情。虽然我妈没有受洗，严格来说不算是正式的基督教徒，但正如杨妈妈和姨妈说的，只要心里有耶酥，信上帝，就是没有受洗，耶酥也是接纳你的，她把自己的灵魂交给了上帝。看到我妈安静的面容，我也感到极大的安慰。
5月1号晚上，我妈又开始拉肚子，我姐夫彻夜未眠进行清洗。2号上午我将大便拿到化验室，程丁表侄值班，当下化验出了结果，肠胃又感染了，我拿上单子找值班大夫，又注射消炎药，再吃止泻药，在2号下午终于止住腹泻了。
5月2号晚7时左右，我妈的爱孙董天从香港打来，我赶紧将交给我妈。我妈在中仍坚强的说她不要紧好着呢，并让问候外婆、肖欣和敏琪。在通过话后，我妈对我说：“妈这次不行了，妈要走了，你不要难受，妈啥都放心了。”这是我首次听到我妈说“她不行了”这句话，我的眼睛湿润了，连说：“妈呀，你的病能好，你要挺住呀！”我妈露出了祥和的笑容，用她那温暖的手将我的手牢牢的握住。
年5月3号星期四，上午我妈已感到不适，周健大夫和樊建娟护士长值班，给我妈抽了痰。11时许，我妈已闭上眼睛。紧急打强心针，但仍醒不过来，我掐人中穴位也无反应，周大夫用双手用力压我妈的心脏，但心电图已成直线，再用力压，只见监护器上的曲线又动了，我激动地喊道“有波动了。”但护士长说，这是将人移动的虚波，瞬时又成了直线。我大声呼唤：“妈呀！你醒醒吧！”我姐哭着摇动着我妈，我姐夫也呼喊着，马丁扑倒在我妈床前，叫着“奶奶”，希望用亲人的声音将我妈唤醒，但我妈终于离开了我们，当时是11时30分。
我脱口而出：“今天是5月3号，我爸的忌日呀！”这一说，满屋的人都愣住了，难道世上的事真有这么巧吗？我爸是年5月3号医院逝世，享年85岁，而我妈在时隔13年后，也选择了5月3号同一天离开，享年90高龄。
本来我失去了亲爱的母亲，心里十分难受，但我想到我妈昨晚的话“妈要走了”。母亲病卧在床五月有余，挺过不少险关，专挑5月3号我爸忌日这天离开我们随我父而去，虽是巧合，也是母亲之意，我又感到宽慰。
人生自古谁无死，难逢姻缘同忌日。母亲和父亲生前有缘，逝后有约，不能同日生，但愿同日逝。这是母亲心意，我当领会母亲心愿，顺从天意，让母亲的心灵得到安息。
母亲在她生命的最后阶段信了基督耶酥，她把心灵交给了上帝，上帝会接纳她这位迟来的信徒。我的母亲一生心地善良、与人为善，我外婆瘫痪卧床11年，母亲就一直悉心照料，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，但我的母亲整整侍候我的外婆11年，而且只身将我和我姐养大成人。
母亲系高级助产士，甚有爱心，一生从事接生，一辈子接生几千有余，经她之手，全部母子平安，为众多家庭续烟火，感天动地。
正是：世上只有妈妈好，我爱妈妈最紧要；有妈才有我今天，我为妈妈感自豪。
人生就是一段路程，有来就有去，母亲不早不晚的选择了5月3号这一天而去，这一天正是作者父亲的忌日，父亲罗甸服年5月3号在台湾逝世，享年85岁，而母亲不迟不早选择这一天，是纯属巧合还是另有其因？总之不能不让人感慨。父母本是恩爱夫妻，但因时局而被迫分开，母亲选择这一天去见父亲，表示夫妻的缘分，相信父母在天国会再续前缘。母亲安息吧，我以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庆幸和自豪，母亲永远活在我的心中。此照是年元旦，自父母年分开近38年后首次在香港我的家中见面，当时父亲77岁，母亲69岁，由我拍下这难忘的回忆。
回忆起年1月3号作者与姐姐董秦在香港机场送父亲返台湾，临上机前父亲以自己画的马相赠儿女，如今只能以看画思父了。
董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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